zf: yang兄,别来无恙?蒙您推荐,在下学习了上文。文中对涅槃等的阐述透露着作者的真知灼见,令人钦佩。 但文中对大乘的评说却多有误解之处。抛开原始佛教和大乘在修学目的上的差异不说,在对般若经和大乘空义的评论中便有可商榷之处。 文中对《般若经》有如下评论: “《般若经》是直接将色与空划上等号的,它的经文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换言之,般若经认为空和现象没有差异,五受阴的现象中不仅没有本体,甚至五受阴的现象压根儿就被般若空观给空掉了。现象中找不到本质并不代表现象本身也被空掉、不存在了。总不能仗着‘生病’只是一种生理现象而不是一种永恒的实在,所以光荣地向全世界的卫生医疗机构摇旗呐喊:‘病是不存在的,我们佛教徒已经彻底解决医疗问题了!’” 我相信,许多大乘行人见到这一评价一定大喊冤枉!正如龙树菩萨所指出的那样:“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因此,“空”不是“不存在”,法空也不是说法压根儿就没有了。藏地宗喀巴大师便大声疾呼:“性空之空义是缘起义,非作用空无事之义”。汉地古德杜顺大师亦曾开示:“法无自性。相由故生。生非实有。是则为空。空无毫末。故曰无生。经云。因缘故有。无性故空。解云。无性即因缘。因缘即无性。又中论云。以有空义故。一切法得成。”这些大乘行人的教法无一不是在宣说缘起与性空的无碍本质。 关于心经的古今种种解说,无一不是直指缘起性空的法义。在下将当代济群法师对心经的开示附录于后,仁兄可以比较一下,上文中对般若经的评说与大乘行人的解说是否一致。 至于上文中对大乘的其他误解,在下就不一一指出了。 yang: 多谢厘清般若空观法义,您指出的方面确实是作者的明显错误,大家都是承认缘起有的。但在此前提下,似乎取向大不相同:杂含直指缘起有的无余灭尽,所谓此无故彼无,要由无明渴爱的灭而导致“有”的灭,而此“有”的灭即是涅槃,即是佛教修行的终极目标;而大乘则要在此缘起有上转染成净,开显如来功德至圆满以成佛,以觉行圆满的“缘起有”为终极目标,涅槃亦成自性清净的代名词。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取向恐怕是两种教法的根本分别。 如果抛弃既往大小乘争执的不良说辞,就此根本的分别请赵叔不吝赐教,不仅可以解除我等疑惑,而且可以就此熄灭对佛教危害极大的所谓大小乘之争。 若有比丘于老病死,生厌、离欲、灭尽、不起诸漏、心善解脱,是名比丘得见法般涅槃。【契经 杂因诵】” 根据这段经文,“凡是亲证真理、涅槃的人,就是世间最快乐的人。”等,应该指的是“见法涅槃”,“见法涅槃”并不等同于涅槃,只是对涅槃的一种明确的预期,而涅槃则另有所指: “彼色(受、想、行、识)是无常、苦、变易之法。若彼色受阴永断无余,究竟舍离、灭尽、离欲、寂没;余色受阴更不相续、不起、不出,是名为妙、是名寂静、是名舍离。一切有余爱尽、无欲、灭尽、涅槃。【契经 五阴诵】” ──文义明确,直截了当。 二麻子: 佛陀的这个教法当然是正确无误的。但请仔细想想,这个教法是从什么角度说的。 说白了,这个教法是对尚未破除我执的学人,从随顺“有我”“有个体”的角度说起的。显然,当破除我执实证无我并顺断了过去“有我”妄执所积累的相续后,证得涅槃,即不再有什么过去妄执的“我”继续存在,自然对这个自我而言,五阴等自此都谈不到了,称为“离”“断”等等。 但是,如果大乘菩萨已经破除我见我执,根本不被“(有)自我”的角度自限,则无我也不碍众生显现。佛陀已证涅槃,众生不还在这里活跃吗?既然不受此“个体”自限,则对五阴之类也谈不到什么离不离灭不灭,而是直接了当的“当体无生”。 “自性本清净”也罢,“本来无一物”也罢,从祖师禅看都偏向点静态,“一昧”是没问题的。却有点不“知有”的味道。所以说这个偏点“无”也是有道理的。当然,这些说法都是现在我们在看。六祖当年真实情况不是我们现在能考证的。后来在五祖处袈裟围住说法后,明显有改变。这里说的无呀有呀的,不是很粗的常断见。 所以,其实都对,并不需要矛盾。只是有时候要仔细考究一下佛说法面对的具体情况。嘻嘻,哈哈,一管之见,仅供参考。 yang: 谢谢麻叔,麻叔说的在理,不失为一种合乎逻辑的解释,但是否符合佛陀本意,还难以遽下定论。因此同样请麻叔拨冗通读一下《灭苦之道》,在下尚有问题请教。 二麻子: 客气客气……不过麻子有点不理解的地方。 yong兄注意过没有,对那些特别喜欢用类似考证的方法表白自己是,而别人不是“佛陀本怀”的人,他们能考证出他们自己的看法就是“佛陀本怀”吗? 嘻嘻。说真话,我不相信他们能也没看到他们能。却看到制造了佛门内斗。 zf: 非常高兴与兄交流心得! 四圣谛中“灭”谛所揭示的灭的“有”究竟是什么,这的确是值得大家思考的问题。 南传圣僧罗侯罗.化普乐在其《佛陀的启示》一书中给出了如下非常具有启发意义的开示: “我们再看看巴利文原典里若干涅槃的定义及说明: ‘涅槃是彻底断绝贪爱:放弃它、摒斥它、远离它、从它得解脱。’ ‘一切有为法的止息,放弃一切污染,断绝贪爱,离欲,寂灭,涅槃。’ ‘比丘们啊!什么是绝对(无为)?它就是贪的熄灭、嗔的熄灭、痴的熄灭。这个,比丘们啊!就叫做绝对。’ ‘罗陀啊!熄灭贪爱,就是涅槃。’ ‘比丘们啊!一切有为无为法中,无贪最上。就是说:远离憍慢,断绝渴想,根除执著,续者令断,熄灭贪爱,离欲,寂灭,涅槃。’ 佛的大弟子舍利弗回答一个游行者‘什么是涅槃’的问题时,他的答覆与佛所作无为法的界说(见上)一般无二:‘贪的熄灭、嗔的熄灭、痴的熄灭。’ ‘放弃、消灭爱欲与对此五蕴之身的贪求,就是苦的止息。’ ‘生死相续的止息,就是涅槃。’ 因为涅槃是用反面文词所表达的,因此有许多人得到一种错误观念,以为它是消极的、表现自我毁灭的。但涅槃绝不是自我的销毁,因为根本无‘我’可毁。只能说它(涅槃)所销毁的是‘我’的幻觉、‘我’的错误意念。 佛在经历一种愉快、不愉快,或既非愉快亦非不愉快的感觉的时候,他知道这种感觉是不久长的。它即没有缠缚他的力量。经历这些感觉,不能使他情感激动。不论是什么样的感受,他都能经历而不受它的拘缚。他知道一旦躯壳朽败,这些感觉终将归于平静,就像油尽灯枯一样。 ‘因此,比丘们啊!有这样赋禀的人,才是赋有绝对的智慧。因为具有灭一切苦的智识,才是绝对的圣智。 ‘他这筑在真理上的解脱,是不可动摇的。比丘啊!凡是虚妄不实的,都是假法。凡是真实的、涅槃的,才是真理。因此,比丘啊!有这种赋禀的人,才是赋有绝对的真理。因为绝对的圣谛就是涅槃,也是实相。’ 在另一部经里,佛毫不含糊地用真理一词代替涅槃:‘我将教你们真理,以及走向真理的道路。’在这里,真理的意义,很明确的就是代表涅槃。 什么是绝对的真理?依佛教说,绝对的真理就是:世间没有绝对的事物。凡所有法都是相对的、缘起的、无常不永恒的;而没有恒常不变、亘古永存的绝对的实体,诸如‘自我’、‘灵魂’或‘神我’等,无论在身内或身外。这就是绝对的真理。虽然,在通俗言词里,也有‘反面的真理’一词,真理却决不是反面的。体证这真理,就是对事物的如实知见,无有无明妄想;也就是断绝贪爱、灭苦、涅槃。在此值得记住的,就是大乘佛教‘生死即涅槃’的见解。同一事物可以是生死,也可以是涅槃,全在你的看法如何──主观或客观。这种大乘观点,大抵是从上座部巴利文原典中的观念演变而来。这些观念在我们方才短短的讨论中已经提到过。” ──尊者在上面的开示中,有以下两点应特别注意: 一、涅槃是贪的熄灭、嗔的熄灭、痴的熄灭。 二、体证真理,就是对事物的如实知见,无有无明妄想,这就是涅槃。 由此可见,涅槃不是“生命”的结束,而是“错误生命”的结束。错误生命的结束,就是新生命的开始──对真理、对诸法实相的体证。 那么这个新生命具有什么特征呢?尊者开示: “凡是亲证真理、涅槃的人,就是世间最快乐的人。他不受任何‘错综 (complex)’、迷执、忧、悲、苦恼等苛虐他人的心理状态所拘缚。他的心理健康是完美的。他不追悔过去,不冥索未来,只是扎扎实实地生活在现在里。因此,他能以最纯净的心情欣赏与享受一切,而不掺杂丝毫自我的成分在内。(译者按:即陶然与万物合一,浑然忘我之意。)他是喜悦的、雀跃的、享受着纯净的生活。他的感官愉悦,无所忧烦,心灵宁静而安详。他既无自私之欲求、憎恚、愚痴、憍慢、狂傲以及一切染著,就只有清净、温柔,充满了博爱、慈悲、和善、同情、了解与宽容。他的服务精神是最纯正的,因为他不为自己设想。他不求得、不积储、甚至不积贮精神的资粮;因为他没有‘我’的错觉,而不渴求重生。” 概括地说,在尊者看来,亲证涅槃的人具有两个最重要的特征:1、智慧──对真理、实相的体证;2、慈悲──最纯正的服务精神。而智悲双运不正是大乘行人所追求的根本目标吗?! 由此可见,贪嗔痴等缘起有的无余灭尽与智慧慈悲等功德的开显完全没有矛盾。 二乘与大乘教法的区别,不在教法本身,而在于所利益的对象。对那些发心从轮回中解脱的学人,佛为其宣说二乘教法;对不满足于自我的解脱,而欲利益众生者,佛为其传授大乘教法。 如同病人为治疗己病去看医生,医生自然悉心为其治疗;如果病人治好病后,或当初看病时,发愿要成为医生为别人治病,医生便会为其传授医疗理论和经验。 yang: 站在《灭苦之道》的立场,与赵叔商榷 【四圣谛中“灭”谛所揭示的灭的“有”究竟是什么,这的确是值得大家思考的问题。】 ──同意,对于这个“有”的解释歧异很多,大体来说,好象“有即五蕴”与“有即我执”两种看法是比较关键的。 【南传圣僧罗侯罗.化普乐在其《佛陀的启示》一书中给出了如下非常具有启发意义的开示: “我们再看看巴利文原典里若干涅槃的定义及说明: ‘涅槃是彻底断绝贪爱:放弃它、摒斥它、远离它、从它得解脱。’ ‘一切有为法的止息,放弃一切污染,断绝贪爱,离欲,寂灭,涅槃。’】 ──这里明确提出“一切有为法的止息”,并未说“杂染的”有为法的止息。 【‘比丘们啊!什么是绝对(无为)?它就是贪的熄灭、嗔的熄灭、痴的熄灭。这个,比丘们啊!就叫做绝对。’ ‘罗陀啊!熄灭贪爱,就是涅槃。’ ‘比丘们啊!一切有为无为法中,无贪最上。就是说:远离憍慢,断绝渴想,根除执著,续者令断,熄灭贪爱,离欲,寂灭,涅槃。’ 佛的大弟子舍利弗回答一个游行者‘什么是涅槃’的问题时,他的答覆与佛所作无为法的界说(见上)一般无二:‘贪的熄灭、嗔的熄灭、痴的熄灭。’ ‘放弃、消灭爱欲与对此五蕴之身的贪求,就是苦的止息。’ ‘生死相续的止息,就是涅槃。’】 ──这段文字,似乎是将“见法涅槃”和涅槃统一来说了,但也有单纯描述涅槃的文字:‘生死相续的止息,就是涅槃。’ 【因为涅槃是用反面文词所表达的,因此有许多人得到一种错误观念,以为它是消极的、表现自我毁灭的。但涅槃绝不是自我的销毁,因为根本无‘我’可毁。只能说它(涅槃)所销毁的是‘我’的幻觉、‘我’的错误意念。】 ──这段文字是针对认为涅槃是自我的毁灭的错见的,因为无我,所以没有一个自我被消灭,但这并没有妨碍涅槃是五蕴的灭尽这样一个命题。况且这个问题,早在佛世就有了: 尊者舍利弗就座,洗足已,语焰摩迦比丘:“汝实作是语:‘我解知佛所说法,漏尽阿罗汉身坏命终无所有。’耶?” 焰摩迦比丘白舍利弗言:“实尔,尊者舍利弗!” 舍利弗言:“我今问汝,随意答我。云何,焰摩迦!色为常耶?为非常耶?” 答言:“尊者舍利弗!无常。” 复问:“若无常者是苦不?” 答言:“是苦。” 复问:“若无常、苦,是变易法,多闻圣弟子宁于中见我、异我相在不?” 答言:“不也,尊者舍利弗!”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复问:“云何,焰摩迦!色是如来耶?” 答言:“不也,尊者舍利弗!” 复问:“受、想、行、识是如来耶?” 答言:“不也,尊者舍利弗!” 复问:“云何,焰摩迦!异色有如来耶?异受、想、行、识有如来耶?” 答言:“不也,尊者舍利弗!” 复问:“色中有如来耶?受、想、行、识中有如来耶?” 答言:“不也,尊者舍利弗!” 复问:“如来中有色耶?如来中有受、想、行、识耶?” 答言:“不也,尊者舍利弗!” 复问:“非色、受、想、行、识有如来耶?” 答言:“不也,尊者舍利弗!” “如是焰摩迦!如来见法真实,住无所得,无所施设,汝云何言:‘我解知佛所说法,漏尽阿罗汉身坏命终无所有。’为时说耶?” 答言:“不也,尊者舍利弗!” 复问焰摩迦:“先言:‘我解知佛所说法,漏尽阿罗汉身坏命终无所有。’云何今复言非耶?” 焰摩迦比丘言:“尊者舍利弗!我先不解、无明故,作如是恶邪见说。闻尊者舍利弗说已,不解、无明一切悉断。” 复问焰摩迦:“若(有人)复问:‘比丘!如先恶邪见所说,今何所知见,一切悉得远离?’汝当云何答?” 焰摩迦答言:“尊者舍利弗!若有来问者,我当如是答:‘漏尽阿罗汉色无常,无常者则是苦,苦者寂静、清凉、永没。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有来问者,作如是答。” 舍利弗言:“善哉!善哉!焰摩迦比丘!汝应如是答,所以者何?漏尽阿罗汉色无常,无常者是苦,若无常、苦者是生灭法。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尊者舍利弗说是法时,焰摩迦比丘远尘离垢,得法眼净。【契经 五阴诵】 【佛在经历一种愉快、不愉快、或既非愉快亦非不愉快的感觉的时候,他知道这种感觉是不久长的。它即没有缠缚他的力量。经历这些感觉,不能使他情感激动。不论是什么样的感受,他都能经历而不受它的拘缚。他知道一旦躯壳朽败,这些感觉终将归于平静,就像油尽灯枯一样。】 ──“他知道一旦躯壳朽败,这些感觉终将归于平静,就像油尽灯枯一样。”“他知道”,是见法涅槃;“油尽灯枯”是涅槃。 【‘因此,比丘们啊!有这样赋禀的人,才是赋有绝对的智慧。因为具有灭一切苦的智识,才是绝对的圣智。 ‘他这筑在真理上的解脱,是不可动摇的。比丘啊!凡是虚妄不实的,都是假法。凡是真实的、涅槃的,才是真理。因此,比丘啊!有这种赋禀的人,才是赋有绝对的真理。因为绝对的圣谛就是涅槃,也是实相。’ 在另一部经里,佛毫不含糊地用真理一词代替涅槃:‘我将教你们真理,以及走向真理的道路。’在这里,真理的意义,很明确的就是代表涅槃。】 ──佛陀的四条神圣的真理,最终的绝对的就是灭的真理,即涅槃。 【什么是绝对的真理?依佛教说,绝对的真理就是:世间没有绝对的事物。凡所有法都是相对的、缘起的、无常不永恒的;而没有恒常不变、亘古永存的绝对的实体,诸如‘自我’、‘灵魂’或‘神我’等,无论在身内或身外。这就是绝对的真理。虽然,在通俗言词里,也有‘反面的真理’一词,真理却决不是反面的。体证这真理,就是对事物的如实知见,无有无明妄想;也就是断绝贪爱、灭苦、涅槃。在此值得记住的,就是大乘佛教‘生死即涅槃’的见解。同一事物可以是生死,也可以是涅槃,全在你的看法如何──主观或客观。这种大乘观点,大抵是从上座部巴利文原典中的观念演变而来。这些观念在我们方才短短的讨论中已经提到过。”】 ──这里涉及涅槃的转义问题,涅槃即是空性,还是空性所显,如果是空性所显,那么空性所显的又是什么?依大乘,空性所显乃诸佛无量功德,那是要先承认在十二缘起之外另有一套诸佛功德的缘起系统,以菩提心为因,成佛为极果。但在阿含系统中只有一个缘起系统,就是十二缘起,这个系统以无明起,以纯大苦聚集终,空性所显即为十二缘起的终止,再无其它。故此在十二缘起系统下说绝对的真理,说空性,都直接指向灭尽、涅槃。 见此经:“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谓无明无故行无,无明灭故行灭,行灭故识灭,识灭故名色灭,名色灭故六入处灭,六入处灭故触灭,触灭故受灭,受灭故爱灭,爱灭故取灭,取灭故有灭,有灭故生灭,生灭故老病死忧悲恼苦灭,如是如是纯大苦聚灭。【契经 杂因诵】” 【尊者在上面的开示中,有以下两点应特别注意: 一、涅槃是贪的熄灭、嗔的熄灭、痴的熄灭。】 ──上面已经说过,在十二缘起系统中,贪嗔痴(亦即无明)的熄灭即是灭尽、涅槃,并未指向任何一种哪怕是功德无量的缘起状态。 【二、体证真理,就是对事物的如实知见,无有无明妄想,这就是涅槃。】 ──还是请注意“见法涅槃”与“涅槃”的区别。 【由此可见,涅槃不是“生命”的结束,而是“错误生命”的结束。错误生命的结束,就是新生命的开始──对真理、对诸法实相的体证。】 ──我们现在谈到的“生命”,就是“错误生命”,这个错误的生命的结束,就是灭尽、涅槃。“错误生命的结束,就是新生命的开始──对真理、对诸法实相的体证。”这个说法阿含中是没有的。另外,这个“新生命”必定需要依托一个缘起系统,而且决定不是十二缘起,这就引出了大乘的菩提心为因的缘起系统,到了“唯信能入”了。 【那么这个新生命具有什么特征呢?尊者开示: “凡是亲证真理、涅槃的人,就是世间最快乐的人。他不受任何‘错综 (complex)’、迷执、忧、悲、苦恼等苛虐他人的心理状态所拘缚。他的心理健康是完美的。他不追悔过去,不冥索未来,只是扎扎实实地生活在现在里。因此,他能以最纯净的心情欣赏与享受一切,而不掺杂丝毫自我的成分在内。(译者按:即陶然与万物合一,浑然忘我之意。)他是喜悦的、雀跃的、享受着纯净的生活。他的感官愉悦,无所忧烦,心灵宁静而安详。他既无自私之欲求、憎恚、愚痴、憍慢、狂傲以及一切染著,就只有清净、温柔,充满了博爱、慈悲、和善、同情、了解与宽容。他的服务精神是最纯正的,因为他不为自己设想。他不求得、不积储、甚至不积贮精神的资粮;因为他没有‘我’的错觉,而不渴求重生。”】 ──很对的,每一个见法涅槃的人都是这样,他在坚定地趣向涅槃。 【概括地说,在尊者看来,亲证涅槃的人具有两个最重要的特征:1、智慧──对真理、实相的体证;2、慈悲──最纯正的服务精神。而智悲双运不正是大乘行人所追求的根本目标吗?! 由此可见,贪嗔痴等缘起有的无余灭尽与智慧慈悲等功德的开显完全没有矛盾。】 ──这是见法涅槃的人在趣向涅槃的过程中自然开显的特质,阿含中未有把这种状态定义为佛陀教法的根本目标。 【二乘与大乘教法的区别,不在教法本身,而在于所利益的对象。对那些发心从轮回中解脱的学人,佛为其宣说二乘教法;对不满足于自我的解脱,而欲利益众生者,佛为其传授大乘教法。 如同病人为治疗己病去看医生,医生自然悉心为其治疗;如果病人治好病后,或当初看病时,发愿要成为医生为别人治病,医生便会为其传授医疗理论和经验。】 ──区别就在教法本身,包括对生命缘起系统以及涅槃的不同看法。反而在利益的对象方面,两种教法好象区别不大,阿含教法关注个人解脱,同时也鼓励有能力的人尽量帮助别人获得解脱知见,间接的帮助别人解脱;大乘教法的“为度众生愿成佛”更是包含了自他两方面的解脱。 zf: 心平气和的交流,多么令人愉快! “这里涉及涅槃的转义问题,涅槃即是空性,还是空性所显,如果是空性所显,那么空性所显的又是什么?依大乘,空性所显乃诸佛无量功德,那是要先承认在十二缘起之外另有一套诸佛功德的缘起系统,以菩提心为因,成佛为极果。但在阿含系统中只有一个缘起系统,就是十二缘起,这个系统以无明起,以纯大苦聚集终,空性所显即为十二缘起的终止,再无其它。故此在十二缘起系统下说绝对的真理,说空性,都直接指向灭尽、涅槃。” ──仁兄这里提及的两套缘起系统的问题,的确是大小乘的重要差别,是无法回避的。 《阿含经》中涅槃的定义是:“涅槃者,贪欲永尽,瞋恚永尽,愚痴永尽,一切诸烦恼永尽,是名涅槃。” 因阿罗汉已经断尽一切烦恼,没有于三界中受生的因缘,所以不再三界受生,故说“不受后有”,这在原始佛教的系统中是自然的结果。原始佛法虽讲缘起,但讲“缘起”的目的是为了“缘灭”。 而菩萨因大悲心切,不证二乘极果,以菩提心为因,遍法界利益众生。大乘缘起说,在缘灭(烦恼的灭)的同时,如来功德得以开显(缘起)。同原始佛法相比,大乘的确是另外一个缘起系统。 “我们现在谈到的“生命”,就是“错误生命”,这个错误的生命的结束,就是灭尽、涅槃。“错误生命的结束,就是新生命的开始──对真理、对诸法实相的体证。”这个说法阿含中是没有的。” ──是的,这是站在大乘的立场上的说法。 “另外,这个“新生命”必定需要依托一个缘起系统,而且决定不是十二缘起,这就引出了大乘的菩提心为因的缘起系统,到了“唯信能入”了。” ──说到“唯信能入”,在下认为,不但大乘的菩提心缘起系统要靠信入,四圣谛和十二缘起的入手处也是个信字。二乘行人在修行开始时如何能实证四圣谛和十二缘起?自己未实证十二缘起,而在佛陀的指导下修习八正道去“缘灭”烦恼,不正是靠“信入”吗!文摘:心经开示 (节录)济群法师 【有空不二──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有与空是哲学中的一对重要范畴,也是佛法中重点讨论的内容之一。《心经》中色受想行识的五蕴法门,是代表着有的存在。与有相对的是空,在一般人经验中,总以为有与空是对立的,他们认为有不是空,有在空外。本经阐述了有与空的关系,说明有空不二的道理。 要认识有与空的不二,先得说明有。有,在我们常人观念中,它与“实在性”往往联系在一起,当我们说到有时,便会觉得自体有,实在有,人类对事物的实在感是根深蒂固的,它具有普遍和相通性。如原始野蛮人不知梦境是不实的,一旦做了一个恶梦就惊恐万状,以为灾难就要降临了,于是要祈祷三天。婴孩不知道镜里的影像是虚假的,他们见到镜里影像,就会乱抓乱笑。 至于文明人虽然知道梦境的不实,但却以为认识的一切物件都是实在的;科学家虽然摆脱了常人的错觉,但他们在分析物质现象时,由于智慧不够,往往就会认为构成物质的元素是实在的,如原子说,极微说;哲学家的智慧,似乎又高一畴,他们已能透视到现象的虚假性,但他们却又执著隐藏在现象的背后,有个永恒不变的本体,如泰勒士的“水”,巴门尼德的“存在”,柏拉图的“理念”。从原始幼稚人到现代文明人,乃至科学、哲学家,他们对存在的认识虽有程度上的不同,但所产生的实在执却是一样的。 人类的对“有”所产生的实在感,是“自性见”的表现。须知“自性”一词,或译自体,含有自己有,自己成,自己规定自己,本来如此,实在,恒常的意义。从自性见出发。我们对“有”的一切,必然会有实在感。然而,以般若中观的智慧来看。“有”是缘起有,世间一切有的现象,莫不是众缘所生。也就是说:任何一种有为现象的存在,都是由众多条件和合,由条件决定它的存在性。 缘起与自性是势不两立的。世人无知,不了解“有”的缘起性,才会出现自性见,实在感,假如认识到“有”的缘起性,必然知道无自性。因为自性:是以“有”的一切现象,为自己有,自己成,自己规定自己;而缘起:是以“有”的一切,为条件有,条件成,条件规定。因此,缘起的“有”不是本来如此,更非恒常的,实在的。由此可知,对“有”的实在感,是错误的。 《大智度论》卷十二说到有,从程度上分三种不同:一曰相待有,二曰假名有,三曰法有。 相待有:是相待而有,离开相待的物件就无法说明。比如说我们认为这个花瓶很大,那是相对小的花瓶说的;说这个人胖,那是相对瘦人。高是相对低说的,长是相对短说的,美是相对丑说的,善是相对恶说的,离开大,小是什么?离开胖,瘦是什么?离开高,低是什么?因为大小、胖瘦、高低、长短、美丑、善恶都相待假立,是为相待有。 假名有:事物的存在不过是一种假名安立,随着不同的因缘安立不同的名称。正如我们眼前的台子,人们称它曰桌子。桌子只不过是一大堆木料的组合,离开木料,请问桌子是什么?这一大堆木料古人将它叫桌子,它便是桌子;古人将它叫椅子,它便是椅子了。可见桌子或椅子不过是一个假名。同样的我们说人,也是一个假名。如果古人把我们这个有情生命叫做猪,把猪叫做人,那么现在要是不称你为猪,阁下听了,恐怕会生气,你竟然瞧不起我,不把我当猪看待,真是岂有此理。可见人、猪乃至世间一切都是假名安立,假名而有。 法有:是指世间万物万事名称虽然假立,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因为事物除了名称之外,尚有形成现象的种种因缘。这些因缘虽无自性,但假相宛然,这因缘法的有,便是法有。 《金刚经》对有的实质也作了深刻的说明,认为有,只不过是假有。经中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有为是具有生灭、造作的一切现象。如梦:梦境虚假,这是众所周知的,可是梦中人却执以为实,觉醒了才觉得可笑。诸法如梦,虚妄不实,但世间有情无明妄想故,执以为实,智者从无明梦中觉醒,乃知诸法无实。如幻:幻,是由幻师用幻术,幻现种种事物,如马、车、房舍、人物等,客观上虽然没有实物,但却宛然存在我们眼前,有色可见,有声可闻,“有”的存在也是这样,虽空无自性,而假相宛然。如泡:泡是水因气体出现了,华而不实,瞬间即逝,诸法如泡,刹那生灭。如影:影是阳光投射下显现的,太阳落山影也随之消失,诸法如影但随缘现,缘散即无。如露、电:喻诸法存在的短暂性。应作如是观,是要这样的去看待“有”的一切。 与《金刚经》同一思想体系的《维摩诘经》维摩大士假示疾为大众说无常、空的道理:“是身如聚沫,不可撮摩;是身如泡,不得久立;是身如炎,从渴爱生;是身如芭蕉,中无有坚;是身如幻,从颠倒起;是身如梦,为虚妄见;是身如影,如业缘现;是身如响,属诸因缘;是身如浮云,须臾变灭;是身如电,念念不住”。这是从色身,说明有为法的无常、空,显示存在的虚假性。 明白了有,再来说明空。通常我们以为:有是存在,有就不是空,空是不存在,空就不是有,因此有在空外,空有对立。可是以般若中观智慧来看,空有不但不对立,而且是一体的。所谓空,不必在有之外,也不必事物毁灭了始谈空;因为有是缘起有,有的当下就是自性空。因此佛法是依有明空,有空一体。 《大智度论》卷十二提出三种认识空的方法:一曰分破空,二曰观空,三曰自性空。 分破空:又称析空观,是通过对有的分析,由粗而细,由细而微。佛教中的有部学者,就是采用这种方法对五蕴色身进行分析,发现了五蕴色身中我了不可得,提出我空;但在分析色心现象时,一直分析到物质或精神不能再分析的部分时,便提出了极微说,认为此极微法实有,因而出现了我空法有的思想。其实,分破空的意义是在破除人我执;至于物质现象倘若加以分析,极微也是不能成立的。《唯识二十颂》就曾对极微说进行了破斥,你说有不可分的极微,请问极微有没有体积?假如有体积,就存在东西南北上下的六方,那还是可以分析,可见极微说是不能成立的。 观空:是从观想的意义上认识空。如那些修瑜伽止观的人进入止观状态时,能随着他的观想显现种种境相。修火观,观想成就,见到处都是火;修水观,观想成就,见到处都是水。在现实生活中有“李广射虎”及“杯弓蛇影”的典故:李广认石头为虎,结果能将箭射入石头中;某先生误认弓为蛇,导致肚皮大痛三天。止观的水火及典故中的虎蛇,事实上都没有,然观想中的人却认为宛然存在。从随人观想而境像显现,唯识者悟到了外境无实,随心所现,因而提出万法唯识。观空者破除了外境实有的执著,却难免落入心有境空。那么,这种空还是不究竟的。 自性空:自性,是自己有,自己成,本来如此的意思。世间外道不了解诸法的缘起性,他们在接触事物中,难免出现自性见;小乘有部虽然知道缘起,但同时也觉得诸法有自性。然以一般中观学者看,自性与缘起是不能并容的。《中论观有无品》说:“众缘中有法,是事则不然,性从众缘出,即名为作法。性若是作者,云何在此义,性名为无作,不待异法成。”缘起是作法,由众缘所作而成,自性乃无作,自己有,自己成,不待众缘。中观学者以为:缘起必然无自性,这就是自性空。 《心经》中:“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从自性空的立场来说明的,色,不是世间人所执的自性色,是因缘所生的色;空,也非世人所说一无所有的顽空;或者认为人死如灯灭,一个生命彻底消失了,那是断见。空,乃是自性空。《中论观四谛品》说:“未尝有一法,不从因缘生,是故一切法,无不是空者”《十二门论观因缘门》说:“因缘所生法,是即无自性”。色是缘起的,色必然是无自性、空。因此说:色不异空,色即是空。 有人说:“色即是空”还好理解,“空即是色”这似乎就说不通了,造成这种看法的原因,还是因为把空理解为顽空,中观说空乃是自性空,自性空并不否定缘起的假相。《中论·观四谛品》说:“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亦说为假名,亦名中道义”。说缘起法是无自性、是空,并不坏缘起的假相,所谓缘起有而自性空,自性空而宛然有。因此,色不异空,自然空也不异色;色即是空,空自然即是色。原本在世人心目中一向对立的有空二法,在般若中观智慧的观照下,得到了统一。 空有不二的思想,是为遣除世间的有见、空见,世人因为不了解有,对“有”的一切生起错误的认识和执著,导致了人生种种烦恼、痛苦。《经》曰:“色即是空”是要我们看破“有”的实质,是虚幻、是无常、是无自性、是空。一个人倘若真正的认识到“有”的实质,他还会因为有的问题而生烦恼吗?还会为物所累吗?世间还有一部分人,他们的智力更高一些,已能看破有的虚幻实质,但因为不了解缘起因果,认为世界一切既然都是虚幻的,人生的事业最终都要归于毁灭,那么生存还有什么价值意义可言呢?于是他们不顾社会道德,放纵自己的身心为所欲为,导致虚无主义。《心经》曰:“空即是色”便是对治这种邪见,说明万物虽空,但缘起因果还在不断延续中,人生的善恶行为都是有果报的。
编辑:小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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