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 峨眉山：已上市15年，门票收入也可计入，景区设施大幅提升。在普陀山准备上市的5家企业中，有4家属于普陀山风景名胜区管委会的直属企业，管委会党委副书记毛剑涛同时担任普陀山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　　峨眉山：已上市15年，门票收入也可计入，景区设施大幅提升。 “地方政府是上市的最大推手，是双赢的，何乐而不为？ ”　　五台山：新政出台，五台山管理局告诉晨报：“我们不考虑上市了。既然国家不允许宗教场所上市，五台山作为四大佛教名山之首，受关

注程度很高，我们也就不搞了。 ”　　晨报特派记者杨育才（峨眉山） 张岂凡（五台山、九华山） 徐妍斐（普陀山）报道　　四大佛教名山，目前分别处于上市的不同阶段。然而，国家宗教局等10个部门于10月22日联合下发“禁止宗教场所上市”的意见后，佛教名山的上市之路又多了变数，五台山景区则在这纸意见后表示不再考虑上市的问题。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四大佛教名山，为何纷纷寻求上市？在上市的道路上，资本和宗教信仰如何切割？是谁在名山的背后推动上市？上市是否能为名山带来更多的“资本香火”？带着上述疑问，晨报记者分赴山西、安徽、浙江、四川、河南和湖北等地探访，对话各方人士，做一组四大名山调查的报道。　　拟上市的不是普陀山　　“作为旅游主管部门，借用‘普陀山’的金字招牌，不做损害‘普陀山’名誉的事情，就无可指摘。 ”　　在普陀山岛上梅岑路的中段，一方碧池之后，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院墙建筑，这就是普陀山风景名胜区管委会。梅岑路的尽头，坐落着普陀山第一大寺普济禅寺。　　普陀山是舟山群岛1339个岛屿中的一个小岛，也是著名的观音道场。得益于悠久的佛教历史，沿海地区得天独厚的经济和交通环境，普陀山的香火一向非常旺盛。2011年，普陀山的客流量高达500万人次，高居四大名山之首。　　在四大佛教名山之中，普陀山目前还处于上市准备阶段。　　晨报记者来到在普陀山风景名胜区管委会，一名女性工作人员在另一间办公室沟通良久后，告知记者说管委会负责跟进上市进度的副主任不在。“我们管委会只是配合那边的公司，具体事情不是我们操作。”　　普陀山上市主体为2012年5月30日挂牌的普陀山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公司位于和普陀山隔海相望的慈航广场，这个广场也被称为“舟山版布达拉宫”。该公司办公室周主任在

听明记者来意后拒绝了采访，“你们该去找景区管委会。”当得知记者刚从管委会过来后，周主任改口说：“国宗局的意见下来后，领导还没有与我们沟通，现在不方便接受采访。”但他同时强调，普陀山准备上市的仅仅是索道、客运等竞争性资源，与垄断资源无关，也不包含景区门票。　　提及上市进度，周主任透露，部分国有企业已整合完毕，尚有若干家集体企业正在改制整合中。目前已进入上市预备辅导期，最快有望在2-3年后进入材料申报阶段，“只能说有了一些眉目，各项工作正在开展，要真正上市可能还要几年的时间。”　　上市的主体和普陀山是什么关系？对此，舟山市旅游委员会主任干松章解释说，上市的不是普陀山，只是和普陀山相关、名字中含有“普陀山”的旅游服务公司，比如旅游交通、索道、客车、轮船等，把这些服务企业整合后打包上市。“有媒体报道说是普陀山上市，这是误解。”干松章认为，企业整合上市，是借助普陀山的品牌来发展整个舟山的旅游。“作为旅游主管部门，借用‘普陀山’的金字招牌，不做损害‘普陀山’名誉的事情，就无可指摘。”　　上市资产确不含寺庙　　进入资本市场运营，上市的资产会和佛协、寺庙划分清楚，但普陀山作为景区的影响力和宗教影响力不可分割。　　作为景区的四大佛教名山，无一例外都将宗教文化作为吸引游客的一大法宝；而上市公司对景区的旅游促销，无疑也为景区内的寺庙增加了香客。　　既然打包上市的不是名山景区，那么这些上市公司和景区内的寺庙又是什么关系呢？晨报记者在采访中发现，无论已经上市的峨眉山旅游公司，还是有着上市念头的其他三座名山，其上市资产都不包含景区内的寺庙道观等场所。尽管如此，因资本市场分割开来的寺庙和景区旅游，却在吸引游客和香火的现实中存在着相互依存的紧密关系。　　在普陀山准备上市的5家企业中，有4家属于普陀山风景名胜区管委会的直属企业，管委会党委副书记毛剑涛同时担任普陀山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　　“佛教协会、各大寺院仍然属于佛协系统内部，与作为上市主体的旅游公司是两条线，佛协原来怎么运作，将来还怎么运作。上市主体整合的这些公司，主要围绕旅游服务业展开经营，关注的是为游客提供各种配套服务。”毛剑涛告诉记者说，“将来上市的绝对不包括寺庙，宗教是不能上市的。”　　在已经上市15年的峨眉山，寺庙和上市公司同样界限分明。　　在一个周五下午的会议间隙，峨眉山-乐山大佛景区管委会常务副主任冯庆川告诉晨报记者，峨眉山旅游公司营收主要来自景区门票（游山票）、景区内索道、观光车以及酒店等，公司负责景区环境卫生、道路、桥梁、安全设施和亭阁建筑的维护，以及景区对外宣传和旅游促销等。而峨眉山上各寺庙的门票、庙内香火以及香客在庙内住宿等收入，则全部归寺庙所有，和上市公司无关。　　然而，资本市场上的有形分割，并不会影响上市公司和宗教寺庙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诚如毛剑涛所说，进入资本市场运营，上市的资产会和佛协、寺庙划分清楚，但普陀山作为景区的影响力和宗教影响力不可分割。换言之，作为景区的四大佛教名山，无一例外都将宗教文化作为吸引游客的一大法宝；而上市公司对景区的旅游促销，无疑也为景区内的寺庙增加了香客。　　这种相互依存的关系，在自然风光相对欠缺的五台山，则表现得尤为突出。根据当地官方媒体此前报道，为筹备上市，五台山正紧锣密鼓地策划一系列和佛教文化有关的旅游产品，如五台山佛祖讲经光影秀、释迦牟尼“灵峰法会”、居士禅修院等；并以朝圣礼佛、休闲度假、避暑养生为载体，鼓励和引导旅游企业和社会各界开发特色旅游商品，拍摄精品影视剧作，撰写文化旅游丛书，建设佛教文化博物馆等。　　此外，五台山挖掘佛教文化的一大力作，是邀请张艺谋参与创作一部巨资打造的“印象五台山”大型情境体验剧，该剧预计在2013年全球推出。　　如何评价宗教场所和旅游公司的“离合”关系，正是佛教名山上市争议的焦点。浙江大学经济学系主任叶航认为，寺庙本身没有介入，这些旅游公司上市很正常。“世界上很多旅游胜地，包括梵蒂冈，都有自己的旅游事业，无论朝拜还是纯粹旅游，都需要一个服务性行业。有需求有供体，在经济生活中是很正常的。”峨眉山报国寺
　　6年两道“紧箍咒”　　国家宗教局表示，寺庙道观是满足信教群众宗教活动需求的场所，是民间非营利组织，世界其他国家，从没有将宗教活动场所打包上市的先例。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句话用来形容在股市捷足先登的峨眉山，再合适不过。　　2012年7月24日，峨眉山A公布其该年度半年度报告。截至6月30日，公司实现主业营收4.2亿元。其中游山门票收入1.46亿元，客运索道收入1.06亿元，这两项主营业务收入占公司总收入的六成，仅门票收入就占35%左右。　　峨眉山A的上述收入构成，和过去数年间相比变化不大。但其余三座佛教名山，已经无法复制峨眉山旅游的成功模式。即便今后成功上市，他们的年度报告中，将不会出现“门票收入”这一重头项目。　　2006年12月，建设部出台《风景名胜区条例》。该条例在同年底实施后，国务院认定的风景名胜区，其门票收入不能作为上市主体的收入。这条规定，对当时已立足深圳主板市场近10年的峨眉山A来说，不具有约束力。游山门票收入，在峨眉山A后来5年的年度收入中依然占据首位。　　然而，对于在资本市场上落后的其余三座佛教名山来说，《风景名胜区条例》无疑成为了第一道“紧箍咒”。当门票收入被剥离之后，可供上市的资产“包裹”就大大地瘪了。　　2009年九华山上市二度受挫，有分析人士认为，部分原因就是将景区门票收入打包进了上市资产，触碰了上述“紧箍咒”。其次，九华山旅游与管委会之间还存在关联交易。根据九华山旅游2009年的招股书申报稿，九华山旅游的客运业务中，景区内游客运输车票并非自主定价销售，而是与景区门票捆绑销售，再由九华山管委会与公司按照19元/人次进行结算。直到今年2月，九华山才将原先包含在门票内的30元车票剥离，景区门票却从160元涨到了190元，开始单独销售的车票也从30元涨到了50元。这次分离，被业内人士认为是九华山为上市扫除障碍。　　6年之后，第二道“紧箍咒”接踵而来。今年10月22日，国家宗教局、发改委、建设部、工商总局、证监会以及文物局等10个部门联合发布《关于处理涉及佛教寺庙、道教宫观管理有关问题的意见》，明确叫停将寺庙道观等宗教场所打包上市的做法。　　早在此前的6月5日，国家宗教局一司副司长刘威就在“宗教活动场所管理经验交流会”上表示，寺庙道观是满足信教群众宗教活动需求的场所，是民间非营利组织。世界其他国家，从没有将宗教活动场所打包上市的先例。　　如前所述，四大佛教名山的上市资产中，都不含宗教场所，也不存在《意见》所述的三种问题。这似乎意味着，上述意见对其上市进度的影响，应该远比《风景名胜区条例》小得多。但实际情况并没有这么简单。在推动名山上市的过程中，各名山景区管委会历来乐意和媒体沟通；但在国宗局的意见发布之后，媒体的采访要求，却被各管委会以“太敏感”、“处于静默期”等为由一一婉拒。　　如果说《风景名胜区条例》给宗教名山的上市设置了一道有形的门槛，上述意见则是一堵无形的墙，这堵墙，和宗教信仰有关。一位投行人士分析认为，四大佛教名山的上市都是以旅游公司的形式，打旅游牌，本质上和其他的旅游概念股差别不大，但却享受着宗教的红利。尽管他们没有把核心的宗教场所打包上市，但公众在心理上难以接受。　　五台山真的不想玩了　　3家企业年利润总额不足百万元，离上市标准上千万的盈利能力相去甚远，五台山决定放弃上市念头，以后也不会重新考虑上市。　　面对两道“紧箍咒”，曾一度宣称寻求上市的五台山，近日却突然表示“不搞上市了”。　　和其他三座名山不同，五台山景区的管理机构并不单一，有忻州市五台山管理局、五台山风景名胜区人民政府和山西省国有林管理局五台山国家森林公园管理处，三个单位的办公地点均位于五台山景区内的台怀镇上。　　走进政府大院，除了院内的一幢主办公楼，还有三排临时搭建的活动板房。对此，五台山新闻中心工作人员白永兴向记者介绍说，进行申遗工作后，行政部门数量的增加使得主办公楼空间不够用，不得已才在去年搭建了板房。新的办公区域将建在山下的金岗库乡，目前还在规划当中。　　五台山谋求上市的消息，最早源于2011年6月。当时忻州市委书记董洪运在接受《山西日报》采访时表示，五台山上市工作已经有序推进，券商已经进入，预计两年内上市。但直到今年下半年，五台山管理局负责人仍向外界表示，五台山已经完成上市主体――五台山旅游资产经营有限公司的子公司五台山投资股份有限公司的注册工作，上市工作在加紧推进中。　　不过，在今年10月份国宗局《意见》下发后，这一切都发生了180度的转折。“我们不上市了，不考虑上市了。”五台山管理局党委副书记、五台山风景名胜区委副书记闫玉章在接受晨报记者采访时开门见山地回答道。闫玉章向记者坦言，资金不足，一直是制约五台山旅游发展的瓶颈。为此，省市领导及风景区政府确实都在上市工作上进行过努力，希望以此解决发展的资金问题。　　“但推进上市的工作一开始就很难。”闫玉章面露愁容地说，五台山景区内的旅游业，以老百姓民营为主，除去门票和税收，景区内归政府管理的只有3家企业，年利润总额尚不足百万元。“企业要达到上市的标准，需要上千万的盈利能力，我们的3家企业根本达不到。”　　据闫玉章介绍，在山西省提出打造“五个五台山”（国际、人文、风光、休闲、会展），去年9月又被列入山西省综改试验旅游领域标杆项目，五台山一下上了许多项目，缺少资金的问题愈发明显。“两年前，我们成立五台山旅游资产经营有限公司，就是为了能向银行贷款，投入建设，同时也希望能走‘捷径’上市。”但在国宗局《意见》下发后，“既然国家不允许宗教场所上市，五台山作为四大佛教名山之首，受关注程度很高，我们也就不搞了。”　　而当记者询问，五台山是否会在九华山、普陀山上市结果揭晓后，重新考虑上市。闫玉章明确向记者表示，“以后也不会考虑上市了。”　　景区管理方的这种说法，却没能在拟上市主体――五台山旅游资产经营有限公司得到证实。该公司办公室主任来世同向晨报记者否认公司已经放弃上市。他同时向记者透露，新注册的五台山投资股份有限公司在资源整合、企业合并等工作上进展不顺，没有谈成一项。来世同还强调，五台山拟上市的资产不涉及任何宗教场所，国宗局的《意见》不会对五台山有多大的影响。　　名山上市，谁是背后推手？　　峨眉山宗教局：政府推动上市后，公司享受无形红利，佛教文化也得到传播，是双赢局面。　　初冬的峨眉山下，一座高大巍峨的“天下名山”牌坊，迎接着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一条宽阔的马路穿过牌坊，顺着马路上行，就可以直达峨眉山的入口。马路两侧，分布着众多的酒店、饭店和旅游特色商品店。在峨眉山的入口处，一位导游告诉记者，如果乘坐景区内的观光车和索道，可以在一天之内游览完峨眉山的主要景点。　　根据峨眉山A的2012年半年度报告，客运和索道收入，是其主业收入的第二大项，约占总收入的四分之一。　　众多的酒店，宽阔的马路，以及便捷的景区内交通，这些为游客带来的美好感受，在峨眉山景区管委会负责人看来，很大程度上得益于15年前的上市融资。　　根据记者调查，峨眉山景区上市后的这15年，不仅是其基础设施和服务质量大幅度提升的15年，也是景区客流量稳步上升的15年。从2000年就在峨眉山市定居的峨眉钢铁公司员工彭先生告诉记者，他能亲身感受到过去12年来峨眉山的变化，路宽了，楼新了，山脚下追着游客买香火的小贩不见了。“上市对于峨眉山景区发展肯定是有益的，不仅解决了景区发展资金匮乏等问题，还大大地为景区做了广告，在景区的对外宣传中，上市公司就是一块很好的金字招牌。”成都市旅行社协会会长张江魁表示，峨眉山近年来的基础设施不断改善，给自己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不仅仅是山下酒店、山上索道等硬件水平越来越高，旅游服务的软件水平也提高了。”　　在调查采访中记者还发现，四大佛教名山的上市，其背后最大的推动力，来自于地方政府，具体来说就是作为地方政府派出机构的景区管委会。　　峨眉山旅游股份有限公司现任董事长马元祝，是带领峨眉山脱胎换骨的传奇人物。在1997年峨眉山A上市时，他还担任着峨眉山市委副书记、峨眉山管委会主任等职务，直到2003年卸任。　　此外，峨眉山景区门票收入的一半，归峨眉山景区管委会所有。根据峨眉山旅游公司和管委会1997年5月签订的《关于委托经营峨眉山风景区游山票事宜的协议》及其补充协议，自1997年10月起的40年内，管委会委托公司负责景区游山票的发售和款项收取，景区游山票的收入（包含以后涨价部分，扣除游山票制作、管理费用、游客人身保险费和峨眉山旅游风景资源保护基金等成本和营业税后的收入），双方各分配50%。　　类似的情况也出现在其他佛教名山。舟山旅委曾公开表示，普陀山旅游整合上市，是舟山市委、市政府的重大决策，旨在打造该市旅游融资平台，规范现有旅游企业运作，推进舟山群岛新区旅游事业发展，提升普陀山旅游胜地形象。　　九华山今年第三次冲击资本市场，当地政府更是站到了前台。2012年，安徽省池州市发出“千方百计加快九华山旅游上市工作，确保如期顺利实现上市目标”的口号，将推进九华山旅游上市定为景区管委会今年的重点工作之一，市政府还将专门成立九华股份上市工作领导小组，加强与证监会的联系沟通，全力推进上市各项工作。　　“地方政府推动上市，这无可厚非吧。”峨眉山宗教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负责人对记者说了他自己的理解：“就峨眉山而言，政府推动峨眉山旅游上市后，上市公司确实享受了峨眉山宗教文化所带来的无形红利，但同时也促进了峨眉山佛教文化的传播，这样的双赢局面，何乐而不为呢？”
峨眉山脚下的标语 晨报特派记者杨育才现场图片
　　普陀山：正处上市预备辅导期，尚有若干家集体企业正在改制整合中。 “上市的不是普陀山，只是和普陀山相关、名字中含有‘普陀山’的旅游服务公司。这样的整合上市，是借助普陀山的品牌来发展整个舟山的旅游。 ”　　九华山：第三次冲击上市。之前景区门票收入打包进了上市资产，被拦下。经过再次准备，地方上提出“千方百计加快九华山旅游上市工作，确保如期顺利实现上市目标”的口号。
（编辑 ：康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