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全世界已经知道,环境污染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每一个国家对“环保”意识,可以说是都有了相当的认识;但是心理的污染、精神的染污,超过环境染污不知道有多少倍,至今还没有人发现,还没有人能够意识到这个才是真正世界动乱危机的根源。我们想想,中国从古代建国以来,上溯到夏、商、周,我们从历史上来看,汉朝统一中国之后,在教育制度上,就有了一个很精细的很明确的概念,成为我们两千多年来的教育哲学:“建国君民,教学为先”。这个理论被肯定,可以说在全世界其他国家民族尚未发觉,中国人已经重视教育;深知唯有教育才能解决一切问题,才能够帮助一切人离苦得乐,国家的兴衰与教育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在教育里,尤其是小学教育,小学教育是扎根,与国家民族之前途关系非常之大。
佛教是在后汉时传到中国,后汉永平十年,(公元六十七年),到现在已有一千九百多年了,这是佛教正式传到中国。非正式的,大约在春秋时代就有佛教传到中国来,但不是朝廷的接纳。在永平年间,皇帝派了特使到西域去礼请,聘请法师到中国来,佛教是中国政府礼聘来的。诸位必须认清楚的是,佛教是教育,而不是宗教。佛教变成宗教的历史很短,充其量不超过两百年,现在变成宗教是很遗憾的,所以才有今天这种现象。以前它不是宗教,它是教育,释迦牟尼佛的教育。所以今天我们对正名的工作应当重视,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
佛教是佛陀的教育,它与中国儒家孔孟的教育是相同的,他们有许多的观点都相同,方法也相同。佛教教学的目的是求智慧,换句话说,它是智慧的教育,智慧的教学,它求的是智慧。在佛经里有一个术语,梵文音译称为“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翻成中文即是“无上正等正觉”。如果用现在通俗的话来说,它的意义即是“究竟圆满的智慧”,佛法所要求的就是全知全能。佛告诉我们全知全能是我们每个人都能做得到的,为什么呢?因为那是自性本能,不是由外面来的。现在我们的本能丧失,怎么失掉的?是迷失掉的,并不是真正失掉的,换句话说,只要你不迷,你的自性本能就能恢复,所以佛法是恢复自性本能的教育。所以佛法立场、观念,是一切平等。佛法是站在绝对平等的基础上,佛承认一切众生都有如来智慧德相,大家本来就是完全平等的。现在变成不平等,就是因为每个人迷失了他的本能。迷的程度有深浅不同。你迷得浅,显得智慧高点;迷得深,显得愚痴一点。这与本能没有关系,是迷悟程度上的不同的表现。所以佛教教学的目的就是恢复我们“究竟圆满的智慧”,有了智慧,才能解决一切问题,才能离苦得乐。为什么苦呢?因为没有智慧,想错了、看错了、做错了,这才带来痛苦。有了智慧,你的想法、看法完全是正确的,做法也是正确的,哪里会有痛苦?当然快乐!所以苦的因是迷,乐的因是悟,是觉悟。
我们晓得他的宗旨之后,然后看他用什么方法来教导大众达到这一个目标,这就是教学的方法,教学的手段。他的教学可以说有三个:中心就是佛家讲的戒、定、慧三学。“慧”是“目标”;“定”是“枢纽”,没有定就没有慧;“戒”是手段,以“戒”帮助你得到定,定之后自然就开智慧了;所以称为三无漏学。佛所讲的一切经典,也离不开这三个中心。我们佛教经典丰富,在全世界,不论是宗教、学术,都没有如此丰富的经典。这么多的典籍把它分类也可归纳成这三类,我们中国人称为“三藏经典”。这三藏经典即是“经藏”、“律藏”、“论藏”;经藏偏重在定学,律藏偏重在戒学,论藏偏重在慧学。所以佛经典籍就分成这三大类,这是佛教育的教科书。
教育的理念是建立在孝道的基础上。佛教没有到中国来以前,我们中国古圣先贤也是用孝道作教育的基础。所以佛法传到中国来之后,这些法师与朝野一接触,许多基本观念相同,一见如故,我们非常欢迎,而且希望他们在中国常住,不要回去,把他们留在中国。最初到中国来的(永平十年,公元六十七年)两位法师是摩腾与竺法兰,这两位法师来到中国之后,我们中国政府接待他们,类似现在的外交部,由外交部来接待国宾。从前在汉朝的政治制度,“寺”是政府办公的机构,这是诸位要知道的。办外交的是鸿胪寺,鸿胪寺相当于我们现在的外交部,鸿胪寺的首长就是卿——公卿,鸿胪寺卿就是现代政府组织中的外交部长。鸿胪寺来接待外宾,因为朝野谈得很投机,他们也乐意常住中国。但是外交部只能接待短期的外宾,不能够让他们常住,怎么办呢?皇帝下面不得不另设机构。第一个寺的名称为“白马寺”,后汉的首都在洛阳。这就是佛教“寺”的来源。所以“寺”和宗教完全没有关系。明了历史来源,所以寺是政府办事的机关。这么一来中国办教育的机关就变成两个。宰相下面有个“礼部”,是办教育的,教育的中心是孔孟教育,一直到清朝都没有改变。白马寺是直接属于皇帝的管辖的,是皇帝下面一级单位的机构,它是佛陀教育部,就是专门推广佛陀教育。所以中国从汉明帝以后就变成两个教育部,这两个教育机构,诸位想想看,一个是归皇帝管的,一个是归宰相管的;皇帝管的就占了大便宜了,沾了光了。所以佛教教育在全中国的推动,远远超过礼部的推动,因而在全国有良好的发展。孔孟的学校不多,可是每个村庄都有寺院,这就是受到帝王的影响。这个教育机构是直接归于皇帝的,所以它在全国推行得非常顺利普遍。我们要认清楚“寺”本来是办教育的机关,与现在宗教的拜拜、祭祀、超度完全没有关系。
当年传到中国来的时候,寺院有两个重要的任务,一个即翻译佛经,等于现在国立编译馆的工作。翻译佛经,译场规模之大也不是我们想像得到的。唐代玄奘法师,这是很有名的一个人,他的译场,编制就有六百多人,你想规模有多大。早期鸠摩罗什大师译场的编制,也有四百多人。所以佛寺是个很大的政府办事机构,这是我们要晓得的。现在寺院完全变质了,教育几乎完全丧失!变成专门跟鬼神打交道的场所,这是很冤枉的一桩事情。这是清朝中叶以后,逐渐演变到现在这个现象。我们学佛,一定要知道佛教简单的历史。晓得佛法的本质,我们要学它真正的好东西。
所以在全世界,我们可以见到四种不同形态的佛教,都在这个世间弘传。第一种就是宗教的佛教,它变成了宗教了,我们不可否认,台湾所有的寺院的确都是宗教,你把它放在宗教里面绝对不冤枉,它已经变成宗教了,这不是真正的佛教。第二种是学术的佛教,这在日本特别显著。日本有很多大学,佛教的大学,变成学术了。这也不是佛陀的教育。第三种更不幸的变成邪教的佛教。宗教和学术对人伤害还不太大,邪教伤害就太大了。第四种是传统的佛教,是佛陀的教育。这很少,非常非常的稀少。
我在年轻念书的时候,学校在南京,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我对任何宗教都不相信。同学当中也带我去教堂礼拜,去观摩,我都去。我想了解它,但我没法子接受;最不能接受的是佛教,反感尤其深。当时对宗教比较倾向的是伊斯兰教,因为伊斯兰教里面讲伦理,这是非常难得的。接触到佛教时,这些出家人无法说出一套东西让人心服口服,他说不出来,所以根本不能接受。那时候很年轻,实在没有遇到善知识。到台湾之后,我认识方东美先生,这是中国近代的一位哲学家,台湾大学的名教授。跟他学哲学,也是非常难得的机缘。我听说有这么一个人,非常敬慕,给他写了一封信,介绍自己想到台大听他的课。那时候方先生才四十多岁,他邀我到他家去面谈了,告诉我:“现在学校里先生不像先生,学生不像学生,你到学校听课,一定会大失所望”。我听方老师讲这个话,像冷水浇头一样,没希望了,所以就很难过。没想到他很慈悲,最后他说:“这样好了,你每个星期天,到我家来,我给你上两个钟点课”。所以我的哲学是在方先生家小客厅、小圆桌,一个老师一个学生,这么教学的,非常非常之难得。他给我简简单单讲了一部哲学概论;从西洋哲学讲起,讲到中国、印度,最后讲到佛经哲学。他告诉我:“佛经哲学,是世界哲学最高峰,是人生最高的享受”。这两句话很动听,我这才晓得佛教里有这么好的东西,这才在台北市逛寺院。寺院出家人很难得能把佛教讲清楚,确实是很难,尤其对于一个成见很深的知识分子,实在是不容易,不像现在这么普遍。我第一个目标就是看中善导寺,这寺院很大,里面藏经很多。因为当时佛书在台湾买不到,非常缺乏。台湾印经总共只有三家,台北市有个印经处——台湾印经处,朱镜宙老居士办的;台中瑞成书局,台南庆芳书局;只有这三家有少许佛经流通,所以经典非常缺乏。善导寺的法师们很难得,对我很优遇,他们珍藏的经典,善本书、线装书都借给我带回去看,这给我带来很大的方便。接触佛法之后,因缘殊胜,我认识了章嘉大师,这是一位很有修学成就的大德,我的佛学受章嘉大师的指导,他也和方先生一样,每星期给我两个小时。他住在青田街八号,我跟他三年,一直到他老人家圆寂。以后十年我到台中亲近李炳南老居士,接受他的教导修学。这是一个专门的学问,绝对不是宗教,我们要把它认识清楚,才能在里面得到真实的利益。佛教的教学让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释迦牟尼佛的确是历史上最伟大的教育家,如孔老夫子一样,有教无类,“教不倦,学不厌”。教师进修的制度是释迦牟尼佛首创的。他当年在世,有许多有成就的学生。这些学生也分派到各处去教学,但每一年有三个月的时候,回到教师的身边,称为“结夏安居”。印度从四月半到七月半是雨季,这个时候在外教学不方便,所以统统回到老师的身边,接受教师的再教育,同学们再互相切磋、琢磨,这就是现在讲的,教师的进修教育。一年有九个月教化众生,三个月再回来,接受老师的再教育,同学们互相切磋、琢磨,这是真正难得。现代有许多人因为科技发展,所以不得已要进修教育,大家重视了;在过去,我们还没想到。学生放暑假了,老师还不放暑假,老师还要去进修,这是非常难得的好制度。(信息来源:香港宝莲禅寺)
编辑: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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